— St. 葱 —

【冷战组/米露】清算(5)终

*【预警】轻微暴力,损伤描写

*是国家,也是历史

*前篇《开始》的答复

(5)

       伊万被剥除手套的十指紧握成拳,此刻一览无余的那些干裂粗糙的脓块和血痂像久旱不雨的贫瘠土地一样互相挤压、摩擦、碎裂而脱离他的手掉在地毯上。很快又一波黏稠的红黄相间的液体像间歇温泉一样涌上了被揭开的伤口,进一步勾勒出伊万早已凹凸不平的一片狼藉的手和小臂。

       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比起美/国人恶意撕开的皮肤所带来的痛感,这些反反复复的结痂、撕裂、结痂、撕裂的过程所带来的刺激不过是叮咬在久经风霜的年迈犀牛斑驳外皮上的一只牛虻。伊万甚至感到一丝自暴自弃的快感。

       但是愤怒,愤怒,愤怒混合着从未有过的屈辱在他尚未罢工的大脑里烟火一样炸裂,流窜的火星四处散开,通过他每一个细胞疯狂地向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仇敌喷涌而出。从未有人胆敢毫无顾虑地直视他的身体,更从未有人胆敢就着他光裸的上身而向他指点虚伪的假象。

       愤怒似乎是劈啪作响的冰雹,在伊万试图挺身站起、回头反击的时候击打在他自己身上,使他的骨骼也爆裂出脆响。苏/联人无暇顾及那奇异的声音。

    他早已顾不上其他。故作天真的童声,看似温暖的微笑,这些对待所有其他国/家威慑力极强的武器在美/利/坚面前早已不再作用。就像弓箭长矛面对着装甲的钢盔,就像冰凌面对着春雨。就像伊万自己面对着自己,被迫面对冷漠以外的感情,面对内心最肮脏的秘密。

    琼斯。

    该下地狱的资/本/家习惯了将一切量化、可视化、公开化、透明化,当这样残酷却出奇有效的方式最终被应用到他的对手身上时候,伊万竟然想不出一点高明的反驳方法。

    于是武力成为最佳选项,不论他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出自华尔街骗子之口的言论一字都不足为信。

    伊万肌肉猛地发力,终于如愿以偿地站起。他迅速地碰了碰被美/国人扭伤的左臂,在确认用不上力以后把它像一袋垃圾一样甩下,丝毫不在意它在肩膀以下做单摆运动时带来的尖锐痛感。仍然有力的右手一下揽过不远处墙角的水管,感受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重量。

    “哈……”琼斯放下先前的咬牙切齿,慢慢举起双手,“又来了,看到枪不在我手上就趁人不备,真是阴险呢!”他摆出投降的姿态,镜片后的蓝眼睛却算计着什么,嘴唇无声地蠕动。

    苏/维/埃像他如此热衷于塑造的伟人的雕像一样高大挺拔地矗立起,亮闪闪的金属长棍如同代表正义的裁决之剑一样高高聚过头顶。他微微摇晃了一下,依然举着那真理,很快那好像重达千斤的水管带着十字的龙头就划破空气,尖声啸叫着劈下——

    紧接着他和他的剑一起掉落。

    最先脱力的是他的手腕,离心力把他引以为傲的武器从他血淋淋的右手中剥除。它像一节水管一样毫无戏剧性地落下,安静无声地陷进地毯的绒毛中,如同它本应该的那样。

    很快也支持不住的是他的双腿和脊柱,粗瓷破碎的声响从他的身体内部传出,怪异地成为这怪异一幕中唯一的配乐。伊万像一个受伤的人一样毫无悬念地落下,安静无声地陷进地毯的绒毛中,如同他本应该的那样。

    现实让苏/联无法呼吸。

 

    “果然……”阿尔弗雷德放下双手,自如又爬回了他的眼睛里,“布拉金斯基,你老啦。”青年不知为何竟然被自己的话逗笑,清澈的笑声回荡在办公室里,沾污了再次仰面躺倒在地上的苏/联人的耳膜。

    “看到了吗?”美/利/坚凑近伊万,笑容从嘴角滴落成毒液,“感觉到了吗?”他伸手按在斯拉夫人的胸膛,听肋骨的呻吟,“领悟到了吗?你那些致命的错误,是致命的。”

    阿尔弗雷德张开双臂仰起上身,像是拥抱某种看不见的神。“你的本质堕落了,苏/维/埃。”一声长长的,莎翁戏剧般的叹息。“你无差别的控制做得如此过火,让人怀疑共/产/主/义是不是烧坏了你的大脑。”他的手又回到了伊万身上,对着凸起的肋骨末端压下。

    断裂。令人反胃的内脏被搅动、碎骨头互相摩擦的声响。

    痛苦。凄厉的叫喊终于从拼命挤压的声带中逃逸,伴随着呕吐和咳嗽,蘸着血染红了冰冷的空气。遭到暴力的人蜷起身体,控诉的声音扭曲着。

    “美/利/坚/合/众/国……!你(咳)这个无赖……卑鄙的小人……(咳)”

    “嘘……”美/利/坚/合/众/国以反差极大的轻柔将左手捂上了伊万沾血的嘴,“现在是我的show time,合格的观众是不能打扰演出的。”他的右手仍然停留在那块不自然凹下的胸腔上,苏/联/人持续不断的颤抖使受伤的骨骼不断地装在阿尔弗雷德的手掌上,然后引起更多的颤抖。

    “我来帮你算清现实,布拉金斯基。” 阿尔弗雷德轻声说。

    “勃列日涅夫主义把你掏空了。你的骨骼变得如此干枯易碎,却还是想拖着这样的身体去干涉别人的私事。”他啧了一声,“你指控我暗中操纵他人为自己谋利,可是你难道比我更道德?举着社/会/主/义源头的大旗,正大光明地在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妄图消灭异己……”阿尔弗雷德向伊万淌血的双手看去,视线在烧焦的皮肉上打转。“现在,至少阿/富/汗让你尝到了多管闲事的滋味。”

    伊万无法做出反应。他的身体像一堆碎肉,青青紫紫,破烂不堪。无时不在的疼痛直到几分钟之前还带领着他前进。可是此刻更多的痛楚只是想要把他淹死。

    “布拉金斯基,我问你,你能体会到情感吗?”阿尔弗雷德自顾自地喃喃说道,“就算对待盟友,你也做不到尊重,维持不了关系吗?”伊万的瞳孔猛然放大,虹膜的紫色黯淡下一层。

    “你知道为什么王耀与我交好?你知道为什么他的经济早已悄无声息超越了你?”美/国像抛出导弹一样抛出问题,“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小伙伴在计划离开你?”

    阿尔弗雷德突然双手抓住伊万光裸的肩膀:“因为你不懂得爱!不懂得自由!”他喊道,声波震乱了伊万前额的头发,吹乱了伊万的表情。

    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对视着。美/利/坚和苏/维/埃对视着。琼斯和布拉金斯基对视着。

    阿尔弗雷德和伊万对视着。

    这双向的目光是如此炙热,如此富于情感,以至于四周的空气都凝华成溢出的敌意和交换的情绪,掉落在两个仇敌的身上。

    阿尔弗雷德没有眨眼,伊万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被他的双眼烤焦。

    美/国人猛然错开了视线,四周的环境一瞬间又变得寒冷刺骨。他的手从伊万肩膀上抽离的时候,突然的降温让伊万浑身发抖。

    他站起身,像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人该拥有的那样大步跨过伊万向一片狼藉的门口走去。

    当他踏上被征服的门板的时候,美/利/坚最后一次回过头,像他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做过数次的那样,对着在地毯上挣扎的苏/维/埃,替他清算出最后一串事实。

    “斯大林早就死了。民主已经在西/班/牙、希/腊和葡/萄/牙扎根。东西德的局势不会维持长久。所有‘资/本/主/义’的秃鹫都在等待分享你的尸体。也许你的红色盟友们也会欢呼雀跃……而我,”

    超级大国顿了顿,垂下眼皮望向另一个超级大国。

“我只希望你有心。”

    他匆匆地顺着走廊离去,消失在一片模糊的黑夜里。

    伊万在原地躺了很久,肌肉紧绷着仿佛仇敌还在身侧。他的水管在一旁忠实地反射着摇摆的灯光,只在一头被凝结的血模糊。苏/联合上他看不出感情的紫色眼睛,肺部因为长长叹出的一口气又一阵刺痛。

 

    第二天早晨,当托里斯战战兢兢地迈进被破坏的门口时,他被他领导者的惨状惊吓得几乎坐倒在一地木屑上。

    但是直到他和他的同事手忙脚乱地叫来急救也没有人发现,伊万·布拉金斯基苍白的脸颊上有一道干涸的水迹。

 

    “压迫着我的,到底是我的想要外出的灵魂呢,还是那世界的灵魂,敲着我心的门,想要进来呢?”(泰戈尔《飞鸟集》)

 

fin.


谢谢大家!!这个小中篇至此就告一段落了。谢谢大家的评论、喜欢和支持!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内容,或者感觉不对的地方,还请尽情批评指出。

关于冷战的一点想法。

我想象中的国设冷战不会是公开表示爱意,或仅仅好感的类型。在美苏对立时代这种情感和站位当然是最为突出,甚至在现在美对俄仍然是百般制裁。互相伤害绝对是冷战组恒久不变的主题。

国设黑塔对我的吸引也几乎就源于此。没有一个国家是白的,没有一个国家不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发展和利益考虑。作为国家的意识,也作为人类(虽然寿命无尽),他们如何处理和平衡国家间不同的外交关系和人类的情感是一个极度有趣的话题。这甚至和战场上敌对两方的士兵们的关系都不同,因为国家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完完全全为了自己的好处。

我的历史和政治知识并不丰富,作文方式也有非常多的地方需要改进......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这真的成为了我的动力!

谢谢看到这里的大大们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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